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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英发
不管是不辞而别,还是依依惜别,于我,都有心脏被饥蝗啃得千疮百孔的感觉。
奶奶的死,发生在一个寂静的深夜。漆黑的天空中星星悄悄地隐退了光辉,房间里的人都很安静,要么安静地流泪,要么安静地发呆,很久很久……爷爷的话,有时候我听了总会不安。叫我买廉价烈酒时,他忽然冒出一句:“喝个死算了,下去陪你奶奶!”
我赶紧埋怨他的胡言乱语,无意中瞥见他深灰色的眼珠——似乎满世界的寂寞都居住在里面,才发现,原来我一直忽略了他的孤单——都是由奶奶的死带来的。
大姐出嫁。车子来接的时候,妈妈在厨房里切菜。她转头看到大姐用手挽着婚纱急匆匆地下楼,刹那间眼睛就红了,但仍没有走出厨房——送别也需要极大的勇气,只好回过头继续切菜。她俩只隔着一扇落地长窗,于我,却觉得她俩遭遇了千山万水的阻隔。
听到大姐踩踏楼梯的声音消失后,妈妈忽然仰着头,停止了切菜,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,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。我觉得又好笑又心酸,我想,大姐新婚的高跟鞋不只踩在楼梯和红毯上,也重重地踩在妈妈的心头上。
车子接了人,开走了。声音很响,因为车子也很欢愉。妈妈若有所失地缓过神后,急切地跑出大门看婚车离去,再背着所有人——潸然泪下。
二姐要到江苏读书了,我需要大半年才能再见到她。
哥哥骑摩托车载我和她去车站。到了,她要自己去买票,不想麻烦我俩。我俩也没有强求要代劳。对于和我感情深厚的二姐,我只能目送,看着行李箱的轮子在车站的拐角处消失……
再怎么华丽的挥手姿势,再如何动人的告别言语,也除不尽别离的感伤!
哥哥去打工了,没有告诉家人,电话也打不通。但是,我总是不自觉地反复在手机按下他的号码,还有,拨号键……
我厌恨别离,但有朝一日,我也要离开亲人独自去闯荡。
生命,离不了别离!生命,更要珍惜团聚的时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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